大王不带你巡山

圈地自high,道系写文,间歇发疯

【弦访】Fragile脆弱/章七

Pairing:弦访

Note:ABO设定,私设有很多,都是我的私心,嗯。有一些原创路人甲出没,故事情节需要,没有啥重要戏份。

Warning:只看过Cut,【危险警告】这是一个非常放飞自我的东西【危险警告】,请慎重点,请迅速关,谢谢配合。







章七

 

 

 

温暖切开波士顿龙虾的动作轻柔优雅,很规矩,看着就是有人教过的架势,一招一式之间,她右侧脸颊的头发垂下来中和着刀尖泛起的冷光,最简单的佐以黄油和海盐,清爽带一点点甜,干净,清透,纯白色正圆的盘子里安静地躺着这么一块奶白色带一点点淡粉色的肉,红色的虾壳剖为两片像花瓣一样垂着,然后是一道安格斯牛方配樱桃红酒雪梨 ,四四方方的牛肉整齐排列,四周围绕着透明的淡红色酱汁,主厨精心地花了几个流动的曲线,最后是一个不起眼的爱心,然后是占南弦特别预定的一道清水牛肉蛋,高脚杯里的牛肉清汤看上去与清水别无二致,椭圆的蛋奶羹包裹着一层24K食用金箔,最上面是一层柔嫩的鱼子酱,里面被特别切成圆形的蔬菜大小完全一致,口感柔滑又浓郁的同时,透着一股恰到好处的清爽,足以吃完一整杯之后不会散神想着离开,所有的一切都充分体现出了米其林级别的顶级手艺,甜点更是一款奢华至极的巧克力熔岩,每一口都能吃个几美金的含量,在这里每一个器皿都闪闪发亮,洁白冰冷,头顶上瑞士设计师出手的几何图形吊灯只有一小块白晃晃的光晕,干净得不像话,好似在艺术展厅里吃了这一餐按部就班的晚饭。

 

所幸今天的酒很不错,拉菲酒庄02年出的,占南弦额外要了一瓶带走,服务生落落大方又不失礼貌地站在他身侧,双手托着红酒供他仔细品阅,期间一直保持着标准的职业微笑,占南弦随意瞥了一眼之后点点头,他看了看温暖,又看一眼她的盘子,他们何曾吃过这样一顿饭,今天也是他精挑细选了的日子,餐厅,座位,菜单和红酒,这些对他而言早已不是什么难事,整个餐厅在黑白灰的沉稳之下显得那么工整,富有技巧,又毫无趣味,简单的一块抹绿色餐布上的金色花纹跳脱出来彰显昂贵,他早就适应了这些东西,学习餐厅礼仪,什么菜肴使用什么餐具,什么主食搭配什么酒,什么人适合什么餐厅,他自有一套章法可循,就好像是当初学会了如何看项目审批报表一样,抑或是看管惕的灵感女神笔记上那些凌乱又相通的符号。

 

餐盘上来了又撤下去,酒倒是也快要见底了,餐厅里三三两两的人,隔壁桌是一对儿情侣,看着模样也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他们正在一同分享饭后甜点,女孩儿脸上带着某种似曾相识又相距甚远的笑容,露出一侧的梨涡,眼角眯起来的时候是一个好看的月牙儿,连带着她粉红色亮晶晶的唇膏散发着毛茸茸的快乐,男孩儿手里攥着餐布,试图投射出相同质感的笑容却总是难免带着一丝僵硬,出自于心里夹带而出的心酸,是生活给他的东西,他就总是藏不住,女孩儿因为看懂了,所以笑得格外好看,男孩儿因为明白,所以陪着笑。占南弦看了那么几十秒颇感无趣,又把视线调转回来,再稀疏平常不过的场景了,只不过有的是在马路边,有的在宿舍里,有的在出租屋,有的在回忆里,他心底里没有起丝毫褶皱,只对着温暖露出一个笑容。

 

这一个笑容令温暖心惊胆颤,她拿起酒杯来抵在唇边遮掩,几乎是一种本能,占南弦企图给她的东西让她感觉如此陌生,席间二人相顾无言,眼神里都说了,她知道占南弦想要说什么,真正想要说的,他一个字也没说过,自从她回来到现在为止,他们之间的任何对话,都是那些真心话的影子,描摹一个大概的轮廓,他们再也不能对彼此敞开心扉,那些曾经只对彼此诉说过的只言片语,他们曾经努力试图去传递的最重要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最想要说出去,却不能轻易开口的那些话,再也不可能说出口,不是因为过去的日子多么快乐,抑或是多么痛苦,而是因为他们在彼此的生命里,永久停留在那一个时间里,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现如今再度相对,不知是该挑选几样回忆里的姿态,还是该用上现有的表情,温暖在占南弦的眼睛里,很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永远是那个离他而去的年纪,对方在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是那个苦苦哀求的男孩儿,无论占南弦用何种手段逼迫她,伤害她,不慌不忙地安排把握他的仇恨,时不时地泄露出的冷酷与凶狠,也终究是换不回那个永远不会跌倒却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那个男孩儿,于是占南弦只能更加恨她,他恐怕这一生也扶不起的当年那个男孩儿,哪怕他站在万人之上,这一件事,他便是永远做不到的。

 

于是温暖很明白这一顿饭的意义是什么,不止是这一顿饭,她衣柜里的两三件昂贵的高级定制晚礼服,两块手表,一条钻石项链,还有数不清的花,她都知道这些代表了什么,她知道这是占南弦想要对她说的话,他或许扶不起那个记忆里的男孩,但是他明确地表示他不可能再一次倒下了,绝不。

 

那些冰冷的金属餐具让温暖倏地缩回手,占南弦挑挑眉看着她,柔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不舒服,说着便准备买单送她回家,那么精准无误的判断和体贴入微的举措,温暖摇摇头,她叫了一声南弦,然后什么也没说。占南弦送她回家的路上为她拉开车门,一手抵着门框,她的头发在转身的时候,发梢掠过占南弦的手背,然后是她惯用的某种花草香水,飘动的裙裾和高跟鞋的细响,她扣安全带的时候低下头能看见睫毛轻颤,光落到她脸上像一片片薄薄的雪花,有的像她,有的不像她,占南弦站在外面,轻轻关上门,无论是什么都能够刺痛他的,曾几何时能够分分钟致他于死地的,如死一般寂静无声,他转身上车,目视前方,低头看了一眼放在脚边的红酒,莫名就感到这个时候才有些饿。

 

送了温暖到家的时候,他们十分平静又疏离地说着再见,他们从未这般冷静地说过一次再见,就好像他们早已预料到再一次相见会是怎样的,于是连预演也不需要了,占南弦双手揣进外套兜里,目送温暖回家,他一直站在外面,看着她卧室的灯亮起来之后,才披着一身月光和冷风缓缓地走到另外一个方向去,道别的时候温暖没有看他,事实上温暖经常回避他的目光,她总是盯着别处,那种坐立难安几乎掩饰不住,她确实不怎么会掩饰,这么多年来依旧如此,毫无疑问,他想让她跪下,几乎从未遮掩过这个念头,不过她当真是要跪的时候,似乎又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他也确实是不想从那双单单只有懊悔和往昔记忆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仅有的狠绝和冷酷,就好像这已经是他们现如今能够给彼此的唯一的东西了,什么也没有改变,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们再也没有那个力量去做到这件事了,。

 

上了车,占南弦想着那些高级食材多半是进了垃圾桶,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那时候毕竟不饿,这会儿倒是满脑子飘着一大堆的吃食,他看了看副驾驶,把红酒从脚边拿出来放到座位上,他开始思考有什么能配着这个酒一起吃的,想着想着车子变拐弯换了另外一个方向。

 

等到占南弦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提着一盒龙须糖,一瓶红酒和一盒蟹粉小笼,龙须糖是在铺子里现做的,看着师傅现抻糖,里面什么也不加,高访不爱吃花生,他不爱吃甜的,占南弦等待的时候和几个十几岁的高中生一起站在玻璃橱窗外面看着制作的过程,有几个孩子还拿出手机录了一小段,所有人一起围着这个小小的橱窗往里面看,没有人说话,就像等一朵花开,不知道的时候他就笑了,等他意识到了的时候糖已经摆上了一排,千丝万缕缠绕到一起又丝丝分明的糖就像一个个云朵轻柔地落到豆绿色的瓷碟里,然后一个个装盒,一个紧挨着一个,全都挤在一起,看着就觉得一阵柔软的刺心。蟹粉小笼是在高访喜欢的一家老铺子里买的,每天早上夜里客人最多,店面特别小,老板始终没有扩大,连一把椅子也不肯多加,怪倔强的,越是拥挤狭小的地方,越是热闹纷呈,人和人紧挨着,一边吃一边说着话,都是热腾腾的,买了一笼20个,占南弦不紧不慢地走着,车都不知道停哪儿了,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慌张,就好像这是他的城市,他不怕走到任何地方去,顺着这条人来人往的街道一路往上走,融入人群,随着人流的涟漪往前走,经过麦当劳的时候他脚下一顿,琢磨了几分钟之后进去买了一个草莓圣代,一份薯条,一份麦乐鸡,多要了两包番茄酱,付钱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就笑了,笑得他兀自摇头。

 

敲开高访家的门,这种感觉有些新奇,他很少来高访这里,不知为何会这样,习惯这种时候就凸现了出来,约莫两三分钟之后高访来开门,打开门的时候眼里有压抑不住的惊奇,他没戴眼镜,刚刚洗了澡,身上带着热气,脸颊和脖子上一片淡红色,眼里还留有氤氲的水气,他侧过身让占南弦进来,关门的时候占南弦的余光发现高访的手指上贴了个创可贴,他不由多看了两眼。

 

高访穿了一身紫色缎面睡衣,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脚趾泛着一层淡粉,他找了找眼镜戴上后,看清楚了占南弦放在茶几上的吃的,微微张大眼睛,尤其是那瓶红酒,他立刻跑去厨房拿出两个杯子,却被占南弦一筷子打住,塞给他一只蟹粉小笼,咬下去的第一口,里面的肉汁顺着嘴角往下流,高访赶紧伸手去擦,没来得及便顺着指缝往下流,他颇为埋怨地瞥了占南弦一眼,后者咧开嘴笑着抬手帮他抹掉,高访的一瞬僵硬占南弦没有忽视,他看了看高访左手食指的创可贴,挑起眉,高访仔细地捏着包子,他含糊不清地说这是今天翻文件的时候翻太快了,纸划的,占南弦盯着那一处看,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觉得这蟹粉小笼的鲜香气里多出来一点儿甜味,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高访低敛着眸子快速解决了一个之后又去翻其他的几个袋子,他完全没想到占南弦会去买麦当劳,尤其是还给他买,下意识地看过去,得到了对方一个首肯,他许久没能这么放肆了,油腻辛辣海鲜目前为止仍旧是大忌,占南弦难得纵容他一次,或者是几次,他每一次都牢牢抓住了,看着看着占南弦也饿了,他这一路走过来本就已经饿了,现在只觉得这感觉被无限放大,于是就造成了最后他们不得不争抢最后一根薯条和最后一点番茄酱的场面,玩闹的时候占南弦去抓高访的手,不小心按到了他受伤的手指,高访下意识缩手的时候,占南弦又闻到了那股味道,非常淡,但是他的尤为敏锐,每一个Alpha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种更为专精的方向,比方说他是敏锐,管惕是专注,他不认为这是他的错觉,但是高访已经缩回了手,并且成功夺走了最后一根薯条。

 

咽下一口红酒的时候,高访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不仅仅是因为酒,他满足地发出一声甜糯的叹息,占南弦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搭放在沙发背上,他着头看高访的脸,柔顺的头发散落下来的时候,高访看上去比平时更年轻一些,也更柔软,还有一种平时难得一见的慵懒,他整个人的状态都相当松弛,好像在这个时刻里,他可以无话不说,是完全敞开的,这也是他们之间的一种常态了,占南弦总是在面对他的时候克制不住地想要说些什么,这种无法抑制的欲望几乎不需要调动,高访就像是一座城,他在里面的时候是安全无虞的,所以也可以从这座城里走出去。

 

见占南弦不说话,高访用两根手指夹住杯脚晃了晃,对着他极其缓慢地翕动了两下睫毛。

 

“南弦,怎么了?”高访问道,他太了解占南弦的沉默,于是他主动站出来。

 

“哥,你爱我吗?”占南弦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高访,这句话脱口而出,比他想的要容易得太多了,太多太多,就像他每天都会问一句似的,几乎惊到他。

 

高访没有立刻说话,他有一瞬间的空白,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措手不及的同时,他慢慢地放下酒杯,整个身体侧过来,完全面对着占南弦,他抿了抿唇,面对占南弦的目光,他知道这是不容回避的问题,亦是不能轻易回答,对方要的答案必定是要从心底里的某个地方刨出来的,一直以来,他都只要这样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他总是要最完好的,最圆满的,最深处的,最真实的,这是他独具慧眼,也是他过于苛求了,面对这样的占南弦,分寸感是毫无用处的。

 

过了好一会儿,高访尽可能放缓了声音说道:“南弦,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爱吗?”占南弦似乎并没有想要他的回答,他再度重复了一次,这一次声音更为低沉,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冷静下来,宛如一只鹰鹫,闪着一种莫名的光。

 

“是。”高访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个还能说些什么,他便说了,因为他只有这个可以说。

 

“哥,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一个月只是时间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刻度,具体一些去看,还能分为无数个细小的节点,比方说一个月之后在浅宇和两大军工集团合作伊始的时候,朱临路单方面骤然撤资,解除合作关系,并且连带出浅宇内部的经济危机问题;温暖恰好又在这个极其微妙的时刻再一次地提出辞职;管惕因为资金不到位项目紧急叫停;浅宇公司内部人员人心动荡逐渐分崩离析,几个合作公司不停提出约谈,马上就要到期的项目也开始提前终止,乙方甚至不惜损失百分之三十的违约金,各路媒体争相报道,别有用心的人开始跟着暗潮汹涌,拐弯抹角地企图歪曲事实,一切都在慢慢地浮出水面,眼看着就要刺破表面张力。

 

任何事情的发生都绝非一朝一夕,只不过是被随手搁置到了一边,逐渐垒高,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死结,随便来个谁不经意地轻轻一碰,所有的东西倾泻下来,原本只存在于脑海中抽象又模糊的东西落到了现实里,少了一层精神上的回避与保护之后,真正地发生了,好似命运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遥遥地敲着钟,一声一声按部就班地轻敲,不缓不慢地叠起来,声音通过空气,穿过时间,由远而近,从浅到深,一声一声地,从未听到过的声音,终于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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